陆家嘴“毒地”案，“被毒者”权益比索赔百亿更值得关注

日前，有关“陆家嘴起诉苏钢集团索赔100亿”消息引发社会广泛关注。11月4日，AB股上市公司上海陆家嘴金融贸易区开发股份有限公司公告透露，因其发现旗下苏州绿岸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于2016年购入的17块土地中，有14宗存在土壤污染问题，为此，将江苏苏钢集团有限公司、苏州市环境科学研究所、苏州市苏城环境科技有限责任公司等5家单位告上法庭，并向苏钢集团提出了约100.44亿元的赔偿诉求。

消息一出，舆论哗然。无论从土壤污染的严重程度或是土壤污染占地块总数的比例来看，均堪称惊人。据相关报道与公开信息，第三方检测机构的检测结果显示多处土壤和地下水均疑似存在诸多元素大幅度超标，包括苯并芘、萘严重超标，这是完全不符合用地标准的。而从地块存在污染问题被发现以来，检测出有问题的地块从4宗上升到8宗再到目前的14宗，存在污染问题的地块竟超过17宗地块总数的八成。

根据当年的挂牌文件，苏钢集团披露的污染情况为，焦化区域的污染主要集中在4号地块局部区域，非焦化区域的土壤和地下水基本未受到污染，可再开发利用。然而，苏州绿岸公司收到其委托中国环境科学研究院的调查报告却显示，有7幅土地存在污染，局部区域污染严重；另有7宗地块存在局部土壤或地下水污染因子超标。这和苏钢集团披露的“污染主要集中在4号地块局部区域”完全不是一回事。因此，陆家嘴将出具环境报告的相关单位和土地出让方苏钢集团一同告上法庭，并怀疑上述为场地污染调查报告、土壤和地下水人体健康风险评估报告的第三方机构违法违规作虚假报告为“毒地”背书。

市场对于该案的关注，在于超过100亿元的索赔案值，在于市值440亿的国资背景上市公司陆家嘴与苏钢集团的实控股东大蓝筹中国平安的对垒。然而，必须指出的是，陆家嘴在其中不应当是完全无辜的受害者形象。对于经过222轮的激烈竞价、以85.25亿元一举拿下的17宗土地使用权，在明知有土壤污染的情况下，陆家嘴作为开发方，是有责任、有义务对土壤污染情况作尽职调查，而不只是听信土地出让方及苏州方面的环评机构给出的报告。

然而，事实却是，到了2021年，陆家嘴旗下的苏州绿岸才在开发过程中意外发现土壤存在严重污染风险并暂停开发。此时，部分地块项目已完成开发，部分住宅小区甚至已完成销售并入住了，部分商业和写字楼、学校都已在建设之中。要知道，这17宗土地规划用途包含住宅、商办、工业研发、教育、加油站，占地近1500亩，规划总建筑面积约为108万平方米。若不是意外发现，购房的业主、学校的师生、写字楼里工作的人和所有相关的工作人员，都会成为“被毒者”。

当下，即便“毒地”上的学校未投入使用，亦已有一批确认存在的“被毒者”，即开发建设的建筑工人及已购房的业主。对于在“毒地”上工作5年的建筑工人或工地上的设计管理者，他们的健康状况如何保障，如何维护他们的权益，他们又能向谁索赔？已购房的业主，其所在地块是否安全，因土壤污染问题带来的健康及财务损失是否有所弥补？此外，无论是已开发未投入使用的项目、开发到一半的项目，或是未开发的污染地块，这批“毒地”必须经过适宜程序的净化确保安全后方能投入使用，不应该有任何人的健康为此埋单。这个过程又由谁来监督，如何得到保障？

无论最后判决如何，相较于一家国资上市公司“被坑惨”，或百亿“毒地”案会对这些大集团的净值造成何种损失，更值得关注的是，如何维护完全无辜的建筑工人及已购房业主的权益，后续土地的净化问题如何跟进与保障？这都是比“百亿大瓜”重要百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