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 周末 黄山报道“我们希望把游客留下来。”10月上旬，在中国银行业协会组织的“金融支持经济高质量发展”调研采访期间，歙县农文旅集团相关人士站在九砂村入口对记者表示。
九砂村，依山傍水，是黄山歙县新安江上一个典型的渔村，2019年，被列入第五批中国传统村落名录。
尽管有着“新安江上的布达拉宫”的美誉，但依然难逃空心化的困境，如今的九砂村，200多户，留守的不过50余人。
这是众多中国乡村的一个缩影，更是黄山古村落的缩影。
黄山共有310个国家级古村落，占安徽全省比重为66%。其中，歙县182个村，167个是古村落，以县为单位计，歙县所有的古村落居全国第一。
空心化的古村落，如何保护再利用？成为地方政府的一大考题。同样，也是银行等金融机构的考题。
15个村，“串珠成链”
发展乡村旅游，对于身处黄山这一国家级风景名胜区的古村落而言，并不是一个难以做出的决策。
问题在于，1-9月，九砂村30万游客，只是乘观光船下来游览不到1小时后，又随即乘船离去。
“我们想打造沉浸式的旅游体验，将游客留下来，这样消费点就更多了。”农文旅集团相关人士称。农文旅集团为歙县设立的平台公司，牵头负责包括九砂村等15个村的和美乡村建设工程。
农文旅集团等项目方想到的“把九砂村游客留下来”的方法，一是打造公益性的资产如共享食堂，把村里面的老百姓集合起来；二是推进商业性的资产运营，比如咖啡店、民宿、非遗工坊。通过“公益+商业”模式，丰富整个村的业态，提升整体环境，带动村民致富。
这些构想相对易于落地，一定程度上得益于九砂村等古村落较高的空心化率。如今，沿江的民房基本已由农文旅集团收储，根据规划，项目方还拟将内弯的闲置资源，进一步做文旅运营，如此，便能盘活整个九砂村，乃至沿线的15个古村落。
项目各方也希望借此将村民吸引回来，“如果我们有业态了，村民假如一年可以挣20万，他就愿意留下来。”相关负责人称，根据规划，计划借力整体项目的打造，为整个片区引流，并与村民合作分红。
不过，项目开发的前端，也是乡村振兴整体的一大难点便在于如何撬动各方资本。因此，歙县农文旅集团建立之初，便与农行合作开发了农村产权交易平台，并在乡村建设上合作了“和美乡村”项目贷款3亿。项目总投资7.38亿，盘活民房39690平方米。项目整体由当地国企、村集体、农文旅集团、乡镇共同运营。
实际上，通过项目平台的搭建，也为银行支持村级项目打开了通道。
“我们有一种创新模式，叫串珠成链。”农行黄山分行相关负责人称，单独的一个村，比如九砂村，虽然规划成型，但其实银行资金想介入前端开发非常难，因为村集体不是市场运营主体，是行政主体，所以银行没办法支持，即使支持，资金量也非常小，可能仅几十万。
但将包括九砂村、漳潭村等新安江沿岸15个村汇总成一个整体项目，由县级平台牵头运营，银行的资金便可介入。
“我们近期刚放首笔贷款4000万。”农行黄山分行相关负责人说。作为乡村振兴的领军银行，农行的成绩有目共睹。截至2023年9月末，农行安徽分行金融支持乡村建设领域贷款已超658亿元，支持乡村产业领域贷款超608亿元，在为乡村振兴提供有力金融支撑的同时，也形成了自己的一套打法。近期，该行在全省银行业率先出台《金融支持徽风皖韵宜居宜业和美乡村建设“千万工程”行动计划》,实施六大专项行动，形成安徽农行金融服务“千万工程”、助力乡村振兴的生动实践，打造金融支持安徽“千村引领、万村升级”和美乡村建设的新样板。
当然，解决了资金问题只是解决了前端开发问题，在农文旅集团相关人士看来，更关键的问题是后续如何运营，包括整体环境的打造，如何形成集聚效应，所以要有县级平台，有专业的运营团队，再加上引进一些外部资本以及乡贤的回归，带动农民致富了，古村落的复兴，乃至乡村振兴才算真的落到实处。
黄金村落新探索
当然，古村落的复兴也不全然要靠“政府之手”。
自在谷原为一座自然村庄，为黄山黟县西递镇西坑村组，共有32户人家，合计53栋老房子，现有村民72人，谷内有深潭、小溪、良田、山林，也有古驿道和茶园，但早已破败不堪，同样遭遇空心化的困境。
2015年，外地投资商、现自在谷掌柜陈琳，陆续收购了村中所有老宅，并邀请到为小米公司设计LOGO的日本平面设计师原研哉担任设计总顾问，疫情期间，陆续将自在谷打造成含民宿、酒吧、书屋、艺术沙龙、音乐空间等在内的新业态。
“我们打造了一个线下场景，把这53栋老房子给到不同领域的人，与北京301医院做了一个线下的身心疗愈系统，跟许知远老师做了一个单向街书店，和韩红老师做了一个音乐空间……我们找到不同领域，找了20个主理人，共同来打造这样一个空间。”
按照陈琳的设想，自在谷想成就的是一种新的社交方式，在一个新的场景下，产生新的产品，好玩是第一位的。唯如此，来来往往的人流才会愿意待在这里。
“如果掌柜的不来打造，这个空心村慢慢就荒废掉了，重新改造后，整个村的外立面没有变，里面做了现代化的改造，更适于城市的人过来体验生活。”农行黟县支行相关人士介绍称。
“大部分古村寨没有保护下来，但我们这个村完整的保护了下来，这就是它的价值。保留了乡村的象征，留住了乡村的魂。”不过陈琳随之要思考的是，怎样将老百姓与这个线下产品链接起来，进一步带动老百姓致富。
原来村民一年平均收入12000元，借由自在谷开发吸纳的就业，现在年收入67000元。陈琳希望未来三年村民年收入达到10万元，“当收入达到10万元，城里人愿意来，又有产业支撑的时候，他就不会到外面去。”
显而易见的是，不同于歙县15村改造的政府引领，自在谷是黄山黟县打造的“黄金村落”试点，陈琳是这个“黄金村落”的最大自然投资人，也曾经出现过短暂的资金困难，“多亏在农行申请并获批成功旅易贷1000万元，解决了燃眉之急。”
“掌柜的自己投入其实蛮大，总投入目前已超6000万元，我们贷款投放了1000万元，还款期限8年，主要用于自在谷设施建设、装修等投入。这款产品适用于民宿、农家乐等旅游经营户。”农行黟县支行相关负责人称，旅易贷产品是省市分行在黟县充分调研的基础上创新推出的，为目前当地一大支柱产品、特色产品。
自在谷仍虽未全部开放，但今年以来，游客已经越来越多，吸引的金融机构也越来越多。按照陈琳的设想，自在谷如果有了汪涵、许知远这些人组成的新IP，将是一个集体人格的对外呈现，他认为，未来乡村需要这样的不一样。
“我们要怀有敬畏之心来到乡村。乡村未来是你们必来的地方。”陈琳对记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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