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腊沉浮 | 国家经济系列

导语：《国家经济》是『砺石商业评论』于2023年推出的一个重要文章专栏，试图从经济与人文融合的角度去解读全球各个核心国家的最新发展，以归纳出不同国家经济变迁背后的底层规律。本期为读者带来的国家是希腊。

王剑 | 作者 砺石商业评论|出品

在网络上一直有人质疑古希腊是“伪史”，理由是诸多古希腊文明为何突然在千年之后的文艺复兴时期才得以弘扬，之前却毫无记载？

至于那么多关于古希腊文明的文献和建筑记载，质疑者或充耳不闻，或顾左右而言他。

历史辨伪作为一个学术问题，质疑一方不需拿出切实证据，他只要看到现有材料的缺陷，就可以提出任何自以为正确的观点；反之，辩驳方就必须举出详细的证据去面对质疑，以证明其理论的成立。

对于那些质疑古希腊文明的人来说，他们的态度就是：我不要你以为，我要我以为。

事实上，这些质疑者可能都未必清楚“古希腊”到底是什么概念？又和今天的希腊这个国家有何关系。

1

古希腊只是地理名称

历史上，“古希腊”代表的只是地理方位与文化体系，而不是一个国家名称。

古希腊的范围大致位于欧洲东南部，地中海的东北部，包括希腊半岛、爱琴海和爱奥尼亚海的群岛和岛屿、土耳其西南沿岸、意大利东部和西西里岛东部沿岸地区，扼欧亚非三洲要冲。

迄今为止，学术界虽然对于古希腊文明的起源众说纷纭，但比较公认的说法是希腊起源于新月沃地的苏美尔人及其创造的美索不达米亚文明。

由于古希腊的历史文明太过辉煌，这里只能做简要概括。

大致来说，古希腊到希腊的历史可分为：爱琴文明——希腊古典时期——马其顿时期——罗马帝国时期——拜占庭帝国时期——奥斯曼帝国时期——独立。

爱琴文明以位于爱琴海之内而得名，其范围大致在克里特岛和今希腊、土耳其之间，起源于公元前3000年前。

克里特文明以产生于克里特岛而得名，又以神话中的克里特国王米诺斯而被称为“米诺斯文明”，起源于公元前2000年前，受古埃及文明影响而逐渐进入文明时期，也称为希腊文明的“青铜时代”。

约公元前1600年至公元前1100年，克里特文明被伯罗奔尼撒半岛上的迈锡尼人所灭，希腊进入到迈锡尼文明时期，此时大约是我国的商朝。

由于迈锡尼文明只是在《荷马史诗》中被提及，历史学家对其是否真正存在一直存疑。

直至1870年，德国考古学家施里曼在土耳其境内，发现《荷马史诗》提到的迈锡尼文明时代的特洛伊城遗址，才证明传说中的迈锡尼文明存在。

不过，克里特文明与迈锡尼文明由于记载实在太少，而且也与后来的希腊古典文明没有直接关系，因此是否真正存在一直被学界质疑。

按照古希腊历史记载，迈锡尼文明随后被北方的多利安人所灭，希腊文明自此进入到“黑暗时代”。

直到公元前800年至公元前338年，马其顿人染指希腊，希腊文明逐渐进入到古典时期，与我国春秋战国时期不仅时间相当，而且同为两个文明区域的轴心时代。

我们熟悉的泰勒斯、毕达哥拉斯、苏格拉底、柏拉图、亚里士多德等智者和艺术家均为该时期的代表人物，其所创作的哲学与艺术作品传诵至今。

随后到公元前5世纪至前4世纪上半叶，是古希腊经济、政治、文化高度发展的繁荣期，也称为古典时代。

这个时期，由于古希腊先进的航海技术带来经济与工商业的发达，推动了古希腊民主政治的建立，其中雅典通过梭伦改革和克利斯提尼改革逐步建立完备的民主制度，成为影响最大、最具典范意义的希腊城邦。

在这期间发生了长达半个世纪的希波战争，即雅典抵御波斯帝国入侵的战斗。雅典最终获胜，成为古希腊地区的霸主。大家熟悉的马拉松典故便发生在第一次希波战争中。

公元前431至公元前404年，以雅典为首的提洛同盟又与位于伯罗奔尼撒半岛的斯巴达人争霸，最终斯巴达人赢得了胜利，希腊城邦制度开始由盛转衰。

公元前4世纪下半叶，希腊北部的马其顿王国崛起。在国王腓力二世之子亚历山大带领下，马其顿大军征服了希腊各城邦，进而横扫中东地区，又荡平波斯帝国，挥师到印度河流域，开创了面积达500万平方公里的新帝国。

公元323年，亚历山大突然病逝，帝国一分为三：希腊地区归马其顿、埃及地区归托勒密王朝、波斯地区归塞琉古王朝，这个长达近四百年的时期又被称为“希腊化时期”。

这时的希腊地区社会生产力强盛，农业和手工业都有高度发展，文化领域相继出现了欧几里得、阿基米德等著名人物。

不过，希腊也很快遇到了更为强悍的对手。

公元前299年，发源于意大利的罗马人开始崛起，并不断侵蚀希腊化诸王国的领土。

公元前146年，强盛起来的罗马将马其顿纳为帝国的一个行省，古希腊的历史到此终结。

好在罗马文化和希腊文化冲突不大，彼此算是完美融合。

随后近千年岁月中，希腊的历史就是东罗马帝国延续，直至被土耳其人建立的奥斯曼帝国所灭。

2

希腊和土耳其的世仇

从历史上看，希腊与土耳其都是“祖上曾经富过”的典型代表。

公元1453年，奥斯曼帝国攻占君士坦丁堡，东罗马帝国灭亡，希腊地区从此成为奥斯曼帝国的一部分。

奥斯曼帝国横跨三大洲，掌握欧亚交通咽喉长达六百年，在将君士坦丁堡改名伊斯坦布尔后，始终以东罗马帝国的继承人自居。

但与罗马取代古希腊不同，前者还算是同宗文化的改朝换代，可奥斯曼帝国与希腊却是伊斯兰文明与基督教国家的直接对抗。

希腊觉得自己才是东罗马正统和唯一的继承人，为此与奥斯曼帝国争斗多年，却被打到毫无还手之力。

好在奥斯曼帝国时期，对非穆斯林的族裔还算温和，不愿意改换宗教没关系，只要乖乖交税即可。

在奥斯曼帝国的高压统治下，希腊忍声吞气地熬了近四百年，但民间抗争始终不断。

公元1822年，希腊人发起了独立战争，并挑动巴尔干其他地区闹独立。

恼羞成怒的奥斯曼帝国发动镇压，并杀到希腊本土，攻陷雅典城，屠杀了约2万名希腊人，并将5万希腊人当成奴隶变卖。

公元1827年，随着英法俄三国的舰队击溃奥斯曼和埃及的联合舰队，严重削弱了奥斯曼在希腊的统治力量。

英法俄三国帮助希腊也并非出于“高贵的道义”，纯属奥斯曼封锁欧亚海陆要道多年，又极为嚣张跋扈，引起公愤。三国看到奥斯曼与希腊的战争中，前者衰败迹象明显，才想抱团教训一顿土耳其人。

1828年，第八次俄土战争爆发，法国也赶来助力，导致奥斯曼腹背受敌，只好求饶。1829年，英法俄逼着土耳其签署《伦敦三国条约》，正式承认了希腊的独立，希腊王国成立。

但希腊和土耳其长达百余年的世仇才算刚开始。

独立后的希腊一直憋着一口气，希望拿下土耳其的伊斯坦布尔，恢复君士坦丁堡原名，重振罗马帝国时期的荣耀。

为了抢回希腊文明发源地克里特岛，希腊主动对土耳其发动战争，史称第一次希土战争。

当时的奥斯曼虽然衰败，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希腊被土耳其狠狠揍了一顿，不仅没有夺回克里特岛，反而还赔给土耳其一部分土地。

希腊知道自己力量薄弱，便叫上巴尔干半岛的塞尔维亚、黑山、保加利亚群殴奥斯曼，史称“第一次巴尔干战争”。

这次战果不错，希腊不仅顺利夺回克里特岛，还收复了之前割让给土耳其的领土。

土耳其也很倒霉，在随后的第一次世界大战中站错队，选择跟德意志帝国、奥匈帝国站一起。

自然，希腊坚定地与英法俄等协约国站在了一起。

一战结束后，同为战败国的奥斯曼被一纸《巴黎和约》拆成40多个国家。曾经不可一世的奥斯曼帝国，转眼就成了“西亚病夫”。

土耳其人很愤怒，觉得是希腊在搞鬼。理由也很简单：要不是希腊闹独立，奥斯曼帝国也不会土崩瓦解。

于是，被仇恨笼罩的土耳其人开始大肆屠杀境内的希腊人。要知道，当时希腊本土的希腊人才50万，而在土耳其境内的有超过200万希腊人。

一战结束前后数年间，有近百万的希腊人死于土耳其人的大屠杀和迫害。

战败国如此猖狂，战胜国岂能置之不理。

3

希腊的近代史

1920年，协约国搞了一个《色佛尔条约》，将土耳其曾与希腊有争议的领土和海域几乎全部割让给了希腊。

比如希腊和土耳其之间的爱琴海，基本就是划到土耳其家门口；土耳其人下海游泳，可能就游到希腊领海了。

希腊并不满意，觉得报血仇的机会到了，希腊国王亲率数十万大军直扑土耳其。

没想到，土耳其已经有个强人在等着，他便是被誉为“土耳其国父”的凯末尔。

说来也有意思，凯末尔说是土耳其人，可出生于希腊第二大城市塞萨洛尼基，上学也在希腊，不过，他却又是土耳其坚定的守护者。

当时的凯末尔还只是土耳其的一名年轻将领，看到帝国政府面对气势汹汹的希腊军队束手无策，便带领一批少壮派军官挺身而出。

为了得到土耳其人民的支持，凯末尔打出反对奥斯曼旧政权和希腊及协约国干涉的旗号，不承认《色佛尔条约》，决心用武力抗争到底。

希腊和协约国最初也没把凯末尔当回事，但没想到凯末尔的大军异常顽强，在萨卡里亚河战役中，大败希腊国王亲自率领的十万大军。

不愿引火烧身的协约国不顾希腊要求，与土耳其签署《洛桑条约》，勉强同意不再继续瓜分土耳其，并让希腊将部分领土还给土耳其。

至此，土耳其和希腊的世仇算是告一段落，但几百年的战争加上文明的冲突，使得双方难有和解可能。

时至今日，只要是希腊赞成的，土耳其必定反对，反之亦然。

希腊虽然独立，但根据战后《洛桑条约》人口交换协议，超过150万居住在小亚细亚土耳其境内的希腊难民涌入希腊本岛，使希腊穷困人口一度增长了1/3。

穷归穷，但不影响希腊的独立和建国。

1924年3月5日，希腊宣布成立第二希腊共和国，帕夫洛斯·昆图里奥蒂斯成为希腊的第一任总统。

这个新生的共和国建立基础十分脆弱，多年战争和巨大的难民人口压力，导致国内爆发了多起未遂的军事政变。

1935年，希腊国王乔治二世借助民间不满情绪，废除共和制，再次恢复君主制。

1941年，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德军入侵希腊，建立伪政权，希腊王室流亡埃及。

二战结束后，乔治二世回国复位，希腊才重新获得独立。

此时的希腊王国已经摇摇欲坠，军人集团已经成为国家的新兴势力。1967年，希腊国王康斯坦丁二世被军人驱逐，君主制被永久废除，希腊进入军事独裁统治时期。

1973年，在军政府所主导的公投下，王室被废除，希腊确立共和制，乔治·帕帕多普洛斯出任总统。

1974年7月，希腊军政府垮台，在议会选举中获胜的新民主党上台，宣布国家政体为共和制，希腊王国至此宣告灭亡。

历经多年动荡和不安，希腊终于迎来了一段相对稳定的民主与和平发展时期，随后主要由社会党和新民主政党轮流执政。

4

希腊的地缘格局

前面都是讲述希腊的历史，但希腊特殊的地理位置不能不提。

希腊位于巴尔干半岛的最南端，欧洲的东南端，是一座山川林立的半岛。

因为南临爱琴海，希腊还拥有约六千多个岛屿，基本散布在希腊控制着爱琴海的大部分海域。

希腊的地理位置总体来说，易守难攻。

南面的爱琴海疆域辽阔，大陆沿海处多为高耸的悬崖和锋利的礁石；陆地北面被横亘的罗多彼等山脉阻隔，可以有效抵御来自欧洲大陆南下的攻击力量。

当然，这些险要的地理地形只是在表面起到作用，否则希腊也不会先后被各种帝国所占据。

历史上，由于山多地少，缺乏大面积的农业中心以及陆路交通，希腊各个城池都是依赖某个河谷供养形成独立的城邦，才有了雅典时期互相独立的城邦制。

大航海时代之前，地中海曾经是欧洲重要的海洋中心，周围崎岖的地形可有效护卫城邦的安全。占据地理优势的希腊才能同时吸收东西文明成就，借此对外进行扩张，成为地中海的“小霸王”。

但事物往往是两面的，城邦制好处是自给自足，受到外界干扰少，可弊端就是整个国家变得零碎，难以形成规模体制，各种资源协调尤为困难。

古希腊的雅典时期靠控制爱琴海，取得了经济贸易和文化上的兴盛，并且一度称霸地中海区域。但整个雅典城邦真正实力有限，对外扩张难以实现压倒性的军事与资源优势，后劲不足。

这也是雅典城邦在面对欧洲或亚洲等区域性强敌的挑战，总是很容易陷入被动，最终被各个击破的缘故。

事实上，这些历史问题也是制约如今希腊经济发展的核心，缺乏有效资本积累，导致基础设施成本居高不下，国内经济始终提升缓慢。

不过，希腊特殊的地理位置也无法让欧美各国置之不理，其中克里特岛和罗德岛尤为关键。

1952年，希腊加入北约，成为北约第13个成员国，也是北约在欧洲大陆的第11个成员国。

美国也在克里特岛西北部的苏达湾建立海军基地，是美军第六舰队的重要军事基地，从这里出发的海军和空军可以执行覆盖东地中海、北非的军事任务。

作为欧洲大家庭的一份子，希腊是欧共体第10个会员国，同时也是欧盟成员国和欧元成员国，以及“申根”协约国。

在欧洲大家庭内部，拥有1074万人口的希腊一直是个“穷亲戚”，可在更多亚非国家人眼里，这又是一个令人艳羡的“富国”。

欧盟27个国家中，希腊在2022年排名第20位，中等偏下；2022年，希腊人均GDP为2万美元，而欧盟27个国家的人均GDP约为4万美元。

不难看出，希腊的人均GDP仅是欧盟平均水平的一半，算是欧盟中的穷国；甚至，欧盟研究显示，希腊系统性腐败现象严重，每年因贪腐造成的损失高达GDP的10%，是欧盟中最腐败的国家之一。

说起来，无论“穷”还是腐败，希腊都有着自身独特的原因。

5

希腊的高福利政策

对于很多中国人来说，移民欧洲，首选便是希腊。

移民希腊的人，自然是冲着希腊养老而去，相关的社会福利也确实诱人。

希腊的医疗体系虽然不如欧洲发达国家那么先进，但公立医院全部免费，不会出现有病看不起的情况；希腊的教育实行公立免费，而且作为欧盟国家成员，学生完成课程可直接申请欧美最好的学校。

而且希腊所有退休者，无论男女的退休金都是退休前的全额工资；领取养老金的人还可以享受优惠医疗药品和其他医疗保健福利。

对比欧盟国家，希腊的物价和收入比大部分国家都要低。

希腊人的平均工资约为800-1000欧元；房价大约是1500-3500欧元/平米。

如果不清楚这个概念，不妨看看首都雅典超市商品价格：

一瓶1.5升的矿泉水售价约0.22欧元；水果蔬菜0.5-1.5欧元/公斤；肉类3-4欧元/公斤，星巴克一杯拿铁2.5欧元……

至于没有工作的人，不仅有名目繁多的各类失业补助，还能同时申请房租、电费、贷款还款补助和减免。

希腊还鼓励生育，从怀孕到诞子的一切费用均由政府出资。

幼儿从出生到成年均能获得政府的补贴资助，例如在3岁以前，每年可获得1000欧元的补助，三年即可获得3000欧。

3岁到成年阶段，每个月可以获得40欧元的补助，相当于每个希腊孩子，从出生到成年，可以领取至少10000欧元的补助金。

生育和抚养的希腊人家庭还能再申请育儿保姆补助金、孕妇补贴、多子补贴等。

此外，希腊还有孩子入学前补助、收养孩子补助、住房补助、改善居住优惠贷款补助、单身父母补助、低生活保障金、特殊教育补助、残疾人补助等。

如此众多的高福利，加上景色宜人，希腊人几乎每天都是在躺着晒太阳。

因此，希腊老人的平均寿命达到80.3岁，在世界上名列前茅，其中希腊著名的长寿村，伊卡里亚岛有三分之一左右的人年龄已超过90岁，说希腊是养老圣地真的一点都不为过。

这么说吧，别说人了，希腊对于所有宠物都有免费的定时体检和医疗福利。

自然，这些高福利的代价就是希腊是拿本国经济收入换来的。根据统计，每年仅福利性支出就占GDP的10%以上。

花的钱不少，可赚钱并不容易，很多还填在了各种福利项目中。

2022年，希腊经济总值为1891亿欧元，主要优势产业为旅游业、航运业和农业。

希腊是著名的海滨国家，海岸线长度达到13676公里，日照时长超过300天，被誉为“欧洲阳台”，每年都能吸引数千万的游客入境，年收入在180亿欧元左右。

同时，希腊的航运业也十分发达，拥有千吨以上的各类商船4900多艘，总载重吨数近3.9亿吨。仅2012-2022年期间，海运业就为希腊经济贡献了1480亿欧元。

得益于独特的气候和地理条件，希腊农产品种类也异常丰富，其中橄榄油、乳制品、水果、烟草香料和棉花等是出口欧盟的主要商品。

但是，这些优势产业实在经不起希腊高福利政策的不断“薅羊毛”，也一直被欧盟诟病。

6

希腊的债务危机

根据欧盟统计局发布的数据报告，2022年希腊劳动者的工作时长位居欧盟国家榜首，年工作时长约1255小时，大部分希腊人每周工作时间都超过49小时。

对比其他欧盟国家，希腊人这个工作时间确实不短，可其中“水分”不少。

一般来说，希腊是10点上班，中午12点开始午休；下午2点继续上班，到4点或者5点就收工下班。

也就是说，希腊人每天的工作时长实际是4到5个小时，一周的话也就是20到25个小时，满打满算每年工作时间也就是11个月，可希腊人的工资却是按14个月算……

本来这算是希腊自己的“家事”，可因为希腊是欧盟国家，很多是靠借债维持高福利制度，“薅”的算是其他国家的“羊毛”。

因此在欧债危机中，希腊屡屡被欧盟各国指责为“懒惰”国家。

希腊老百姓也无所谓，工作上“摸鱼”，生活上全面依赖社会福利体系，就这么混着也挺好。

这种低效率的工作节奏，不仅令许多机构办事效率低下，也使得国内贪腐横行，逃税现象严重。

根据欧盟统计，希腊政府每年因为逃税而损失约300亿欧元。

而且，希腊政府当初为加入欧元区国家，因为满足不了预算赤字不能超过GDP的3%，负债率低于GDP的60%的硬性要求，利用各种手段掩盖自己的财政状况，比如与高盛等金融机构合作进行金融工程，或者与欧盟统计局串通窜改数据。

国际经济一片欣欣向荣景象时，希腊这些情况都不算个事，可当全球经济出现危机时，希腊的问题便日趋严重。

2008年，世界经济危机蔓延到全球时，希腊政府不仅没有拿出切实有效的手段来缓解债务，反而大肆挥霍欧盟的救助金，这些行为不仅违反了欧盟的规则和信用，也欺骗了国际市场和公众。

2009年，一则新闻震惊了世界，希腊政府的财政赤字已经高达12.7%，其国家债务也达到了国内生产总值的一倍之多，几乎挣扎在国家破产的边缘。

希腊政府的国际信用评级因此直接降到B级，成为近十年来，希腊政府的信用评级最低的一次。

几乎是一夜之间，希腊不仅昔日的高福利政策无法维持，还出现大量的失业人口，连公务人员都无法按时发工资。

客观分析，希腊的债务危机确实有内部腐败及过度高福利政策导致，但希腊债务危机的背后存在严重的政治和利益博弈。

欧盟作为一个经济联盟，其成员国之间存在着巨大的经济实力和发展水平的差异，推行了一系列有利于自己但不利于弱势国家如希腊等的政策和规则。

拿欧元区来说，欧元是欧盟国家的统一货币，成员国不得发行和使用本国货币。在这种单一的货币政策下，只要有一点动荡，就会让欧盟成员国的财政问题浮出水面。

事实上，如果希腊有能力发行本国货币，可以通过本国货币贬值，从而增强市场的流动性，让本国的经济实现经济层面的宏观调控。

可是作为欧盟的成员国，希腊完全是依附状态，自己也不够努力，丧失了所有解决问题的能力和机会。

债务危机爆发后，欧盟、IMF和ECB等机构以帮助解决希腊经济问题为由，迫使希腊接受了一系列并不公平的措施和协议，不仅没有解决希腊的债务问题，反而加剧了希腊的债务负担和经济衰退。

希腊脆弱的产业结构，根本无法抵挡这场金融危机的猛烈冲击。随着金融危机的影响，外需骤减，希腊的海运行业走向了低迷。而另一个支柱产业，旅游行业也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走投无路的希腊开始变卖家当，对外出售最重要的航运码头——比雷埃夫斯港。

7

走出经济困境的希腊

由于当时欧洲国家都深陷经济危机中，对于希腊只能是给点建议，并无实力将比雷埃夫斯港买下。

彼时，基于战略考虑的中国出手了，中远集团直接出手拿下了比雷埃夫斯港35年的经营权，最后又加码拿下了67%股权。

经过中国企业的经营，原本奄奄一息的比雷埃夫斯港再次恢复活力，到2019年底，港口货运量达到580万标箱，比2008年增长了7倍，超越西班牙瓦伦西亚成为地中海第一大港。

在此期间，中国政府还与希腊签署了数十亿欧元的投资协议，达成了包括海运、金融、基础设施建设等方面的合作方案。

随后，希腊色雷斯4座风电场、希腊国家电网、燃煤发电厂、高压输电项目、保险、机场等项目都有了中资背景，中方投资总额占希腊吸收外资的40%。

也是自中国投资希腊开始，希腊的经济开始出现好转。

2017年触底反弹；2018年债务危机正式解除；2019年，希腊的GDP在经历漫长的颓势后，出现了1.9%的增长。

疫情之后，2022年，希腊国内生产总值增长幅度继续缓慢但持续增长，增长率达到了5.9%。

虽然旅游业和航运依然是希腊最重要的产业支柱，但希腊经济复苏真正动力源自近年来的外来投资。

由于欧盟长期对希腊财政的“强化监管”机制，加上希腊政府为换取救助而向其他欧元区国家作出的“大部分政策承诺”的一一兑现，投资者对希腊的投资信心远高于其他国家。

其中还有个重要因素，随着希腊不断调整经济结构，不良贷款得到遏制，税率下降，商业环境有所改善，在欧洲的所有投资移居项目中，希腊是入门门槛极低且投资潜力巨大的性价比选择。

2022年，雅典证券交易所上市的60家希腊公司股票以12%的回报率，创下全球投资级国家和地区平均水平最高纪录。

2022年4月，希腊提前2年偿还欠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最后一笔救助贷款，成功走出了困扰多年的债务危机，终于无债一身轻了。

经济的复苏也使得希腊的信用评级不断上调，惠誉国际已于2023年1月份将希腊的信用评级上调至BB+，距投资级别只差一级。

今年9月，穆迪也将希腊的信用评级提高了两个等级，从Ba3上调至Ba1，展望为“稳定”；同期，加拿大评级机构DBRSMorningstar也将希腊的信用评级提升至投资级B级。

显然，经过多年的努力，希腊经济已得到了多家国际评级机构的积极评价，这些评级升级既是对过去成果的肯定，也是对希腊未来经济前景的乐观预期。

古希腊赋予了欧洲文明的起源，雅典时期创造了人类思想的黄金时代，文明和历史的碰撞，最终凝固为岁月的琥珀。

罗马不是一日建成，回眸之间，希腊的未来终需一步一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