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息难止，美国金融业举步维艰

□ 本报记者 路 虹

受发达经济体大幅加息、全球资本市场估值缩水、全球经济景气度下降、保险赔付成本上升等诸多因素影响，美国《财富》杂志发布的2023年世界500强企业榜单中，金融服务行业整体利润下降最为明显。美国金融服务行业高度发达且全球化经营程度高，拥有全球数量最多的大型跨国金融机构，其所受冲击亦最为严重。其中，财产与意外保险行业、银行业、人寿与健康保险行业、多元化金融行业整体利润均为负增，美国金融机构贡献了最大利润降幅。

中国银行研究院研究员刘官菁分析指出，作为金融行业中市场规模最大的细分行业，银行业利润整体降幅相对温和，但部分机构利润下降较为明显。银行业在世界500强企业榜单中连续两年上榜的金融机构为40家，2023年利润总和同比减少约527亿美元，同比降幅7.51%。其中，美国上榜银行业金融机构利润总和减少500亿美元，同比降幅达28.92%。高盛集团、第一资本金融公司、美国富国银行、摩根大通公司、花旗集团、摩根士丹利等多家美国金融机构均录得超过20%的利润降幅。以摩根大通为例，财报中披露的利润下降原因主要包括：一级市场遇冷，投行业务线收入大跌。股债IPO数量双双下降，并购重组数量锐减，使得承销及咨询费用收入大幅下降；二级市场波动加剧，持有的投资头寸大幅减值；金融制裁使得与俄罗斯及其关联交易方相关的大宗商品交易敞口风险上升。

此外，保险与多元化金融行业亦有较大利润降幅。财产与意外保险行业连续两年上榜公司为18家，2023年利润总和同比减少1416亿美元，同比降幅84.06%。其中，美国财产与意外保险公司为9家，利润总和较上年减少约1339亿美元，主要原因包括投资亏损和保险赔付成本上升等。好事达保险公司财报披露，公司2022年利润亏损达1.31亿美元，主要来源是车险的承保亏损和股票投资的估值下降。

人寿与健康保险行业连续两年上榜公司为25家，2023年利润总和同比减少约263亿美元，同比降幅29.36%。多元化金融行业连续两年上榜公司为8家，2023年利润总和同比减少约118亿美元，同比降幅23.09%。以上两个行业利润下降的原因与其他金融服务行业具有一些共性，均包括投资收益的下降以及业务量的减少等。不仅利润下降，今年以来更有美国5家银行相继暴雷，包括硅谷银行、签名银行、第一共和银行、银门银行和三州银行先后宣布破产或被并购。

富国银行中小银行分析师提摩尔·布雷泽勒表示，在其跟踪研究的公司中，在过去十年中，已经有更多公司在第三季度提前公布了信贷损失的情况，这种情况前所未有，这表明信贷环境变得不太乐观。

美国金融业利润整体下降甚至有些银行机构破产，导致金融行业成为裁员降薪的重灾区。9月13日，花旗集团新任的首席执行官简·弗雷瑟宣布，“花旗银行正为新一波裁员做准备，我们将进行重组，以扭转多年以来的股价低迷状态。这次重组将是花旗银行过去20年以来最大的一次业务重组。”这意味今年以来花旗银行截至二季度末累计裁员约5000人的计划未能有效达到降本增利目标，不得不开启新一轮重组裁员进程。

花旗高层还透露，已计划改革公司结构并出售海外零售业务，并将在未来几个季度进一步削减员工数量。高盛自2022年9月起已启动了三轮裁员计划，其中2023年1月裁减了约3200名员工，约占员工总数的6.5%。2022年12月，摩根士丹利曾宣布裁员1600人，约占员工总数的2%；2023年5月，该行宣布将在二季度裁员约3000人。富国银行裁掉人数最多，高达1.1万人。美联储系统将在今年年底前裁员约300人。数据显示，在摩根大通、花旗、美国银行、摩根士丹利、富国银行和高盛六大行中，只有摩根大通今年以来的员工人数增长5.1%，花旗则保持不变，其余四大行员工分别减少1.9%、2.1%、4.7%和5.4%。至此，美国前六大行今年已经总计裁撤了2万个岗位。而年初至今，超过13家美国保险公司宣布裁员，公开裁员人数近8000人。

虽然最近美国六大银行财报公布其第三季度的盈利均高于分析师预期，但并未完全脱离困境。一些银行在公布业绩后表示，美联储加息和地缘政治紧张局势使经济环境变得扑朔迷离，这只会进一步加剧风险。投行杰尼盟研究主任马林纳克指出，金融业裁员压力恐持续到2024年，企业、消费者贷款违约情况增加，可能迫使银行进一步缩减开支。

而且，美联储主席鲍威尔10月19日称美国通胀仍然维持过高，很有可能需要降低经济增长速度来使其下降，他并不认为现在的利率过高。鲍威尔的发言使得当日十年期美债收益率超过5%，为2007年以来首次突破5%关口；30年期美债收益率升至5.13%，再次刷新2007年以来新高。债券收益率大幅上升，债券价值下跌。美国国家经济研究局数据显示，从2022年第一季度到2023年第一季度的一年内，由于利率上升，美国银行体系债券投资组合按市价计算的损失高达2.2万亿美元。如果美联储维持利率更高更久的预期成为现实，美国银行业势必将承受更大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