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睿智：进博会在促进开放以及推动建立公平贸易体系方面发挥重要作用

摘要：进博故事——高端对话。

进博会开幕前，联合国贸发会议全球化与发展战略司司长柯睿智专程来到上海，参观了进博会举办地国家会展中心。过去两年，他作为嘉宾参加了虹桥论坛，今年他计划去展会现场看看。柯睿智长期研究全球化和贸易发展，借此机会，记者与他就全球化和进博会等话题进行了探讨。

解放日报：当前全球化是一个备受争议的话题，您如何看待全球化？

柯睿智：全球化在不同时间，对不同的国家意味着不同的事情。与过去相比，今天的全球化更受金融，包括资金流动以及资本流动的支配。对于有些国家来说，这是有利的事，但对于另一些国家来说，比如有的国家金融体系没那么稳定，容易受冲击，全球化可能会导致它们的债务不断积累。

当前的全球化，是发达经济体推动的，我们现在面临的挑战是，发达经济体开始对全球化持怀疑态度，它们无法接受自己在全球经济中的影响力没有以前那么大的事实，开始偏向贸易保护主义。地缘政治导致人们对于全球化的态度更加分裂，这也是联合国内部担忧的问题。

对于联合国来说，在相互联系更加紧密的世界里，一个强有力的多边规则和实践机制是非常重要的。多边主义能为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提供更大的发展空间，但在过去几年中，多边主义变得不那么重要，国家的利益变得更加重要。这两者需要平衡，我们生活在由民族国家组成的世界里，但我们也生活在一个相互联系的世界里，国家的利益和全球共同的利益如何平衡非常关键。比如气候问题，一个国家不可能自己解决这个问题，需要多国集体协商，共同解决。

解放日报：您认为发展中国家应该如何在全球化进程中找到自己的位置和角色？

柯睿智：发展中国家没有发达经济体那样的能力，并且发展中国家之间也有很大差异，因此，不同的国家必须以不同的方式处理全球化问题。

但我认为，对于所有发展中国家来说，它们都需要时间和空间来适应全球化带来的压力。它们不能一下子全部开放，而是应该以一种有分寸的、非常谨慎的方式融入全球经济。如果一个国家经济实力较弱，它就必须极其小心，在拥抱全球化的同时，时刻关注自己是如何向前迈进的。

解放日报：中国一直是全球化的一个重要参与者，同时也是联合国贸易和发展会议的成员之一，您对中国在全球化中所扮演的角色有何看法？

柯睿智：中国在抓住全球化的机会方面做得很好。在贸易方面，它的开放非常有分寸。例如，在资金流动方面，中国更加谨慎，这是正确的。我认为其他发展中国家可以从中国身上学到很多关于如何融入全球经济的经验。

同时，中国现在是一个中等收入国家，有一个巨大的市场，还有在过去30年中发展起来的技术能力。因此，现在的中国不仅能够提供经验教训，而且也能为其他发展中国家提供经济机会，使其从更开放的全球经济中受益。

一个是榜样，一个是给其他国家提供经济机会，我认为这是中国在全球化中扮演的两个重要角色。

解放日报：现阶段，越来越多的跨国企业在中国设立全球总部，将研发中心、创新中心等功能性机构设置在中国，您觉得中国市场的吸引力在哪里？

柯睿智：我想对于企业来说，最重要的一定是营利。中国是一个巨大的市场，在这里能营利，这就是跨国公司来这里的原因。

因此，大多数公司的到来是因为它们看到了一个非常大的市场，一个不断增长的市场，他们想要从中国的经济发展中受益。当然，随着中国经济的发展，人力成本也在上升，但中国有完善的基础设施体系，同时技术也在不断推动生产效率提升，总的来说，中国仍是一个非常有吸引力的地方。

解放日报：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指出，进博会已经成为中国构建新发展格局的窗口、推动高水平开放的平台、全球共享的国际公共产品。您如何看待进博会，以及它的三大定位作用？

柯睿智：进博会的确是一个高标准开放的平台，也是一个面向全世界的公共产品，我们都认为进博会非常好。

通常情况下，成功的发展中国家一直是成功的出口国，但有时连经济学家都忘记了进口的重要作用。进博会强调开放市场既是出口机会也是进口机会，以及进口在发展过程中的重要作用。它为世界各国提供了将产品卖到中国的机会，并促成各国之间的对话。

因此在我看来，进博会在促进开放，以及推动建立公平的贸易体系方面有着非常重要的作用。当下，将贸易体系视为全球公共产品，而不仅仅是国家议程，这很难得，也很重要。我们希望一些发达国家也能有这样的认识，只有大家都认可这一点，我们才能建立起一个稳定的、所有国家都能从中受益的国际贸易体系。

解放日报：在当前的全球环境中，对于进博会如何更好地发挥三大定位作用，您有何建议？

柯睿智：进博会这个平台可以为世界各国创造更多对话的机会，让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进行更好的互动。在很大程度上，贸易体系是一种全球公共产品的概念，但在政策层面没有得到足够的尊重，尤其是对于发达经济体来说。我们希望发达国家也可以遵守国际规则，建立一个更加开放、公平和透明的体系。现在国际关系充满不确定性，因此我们需要更多对话、保持沟通畅通。

解放日报：您已经连续两届参加虹桥论坛，您对虹桥论坛有何评价？

柯睿智：这是一个谈论各国在全球贸易体系中面临的政策挑战的机会。许多发展中国家面临着与更发达经济体不同的挑战，我们需要了解各国在不同发展水平上面临的挑战。论坛为决策者提供了一个表达他们担忧的机会，反映他们的特殊情况以及他们的需求和面临的挑战。

因此，我认为，这是一个真正的机会，可以将各国不同的政策观点结合起来。正如我所说，鉴于当前的地缘政治，我们需要更多的机会进行这种讨论。

解放日报：您对第六届虹桥论坛有何期待？

柯睿智：这是一个非常及时的论坛。考虑到全球经济面临的压力和不确定性，现在我们需要各国坦率地讨论各自的立场，特别是发达经济体，它们应该清楚表明自己在国际贸易方面的发展方向，而发展中国家也要寻求更紧密的交流与合作。

现在全球贸易体系正在发生变化，我们更需要公开讨论，以确保它能够朝着积极的方向发展，而不是倒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