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关系到了管理学上的“竞合”阶段？

中美之间这种既竞争又合作的博弈，将注定是一个持久战。

文：陈九霖、陈百应

责任编辑：胸怀天下

9月底，财政部发布公告称，中美双方商定成立经济领域工作组，包括“经济工作组”和“金融工作组”。这两个工作组将定期、不定期地举行会议，就中美之间经济、金融领域的相关问题，加强沟通和交流。

众所周知，自2018年以来，中美经贸接触以谈判为主，高级别的对话特别是解决问题的沟通机制，几乎一直处于停摆状态。而且，俄乌冲突爆发后，中美关系更是陷入对立。事实上，自新冠疫情爆发以来，中美关系就逐步陷入了冰点。所以，中美之间近期的沟通，显然具有重大的现实和长远意义，受到国际社会的广泛关注，可能意味着中美在持续了几年的极限博弈后，终于迎来了一次“中场握手”。

美元的加息周期

9月30日，美国2023财年结束。与国内财年所不同的是，美国政府的财年是从每年的10月1日到次年的9月30日。从数据上看，前11个月，美国政府的财政赤字已经高达1.5万亿美元，同比增长61%。截至目前，美国加息了11次，利率区间达到5.25%-5.50%的高位，触及22年以来的最高点。其实，美国的加息逻辑和模式很简单，那就是，美联储以高利率来吸引全球资金回流到美国，而美国财政部则通过增加赤字、发行美债来托住美国经济。这种做法可以理解为，美国一边通过高利率打压通货膨胀，一边透支财政稳定经济。对于其他国家来说，要么跟随美国通过高利率来留住外资——经济因此萎靡；要么为稳住经济而降低利率——外资因此流出。这就是市场所称的“美元潮汐”，也是美国每次“收割”全球的“经典套路”。

虽然有许多专家大吹特吹美国的债务问题与危机，但是，从美国财政部的角度看，债务完全不用担心，因为它根本就没打算还。债务一到期，就直接提升债务上限再借新债即可。在美国财政部眼里，真正迫在眉睫的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高利率。

所谓“利率”，可以看作是一个社会的经济成本——利率越高经济运行的成本就越高。以目前33万亿美元的美国国债总额来计算，每上升1%的利率，美国的利息支出就会高达3300亿美元。如果按照5%的利率来计算，美国财政部每年的利息支出就高达1.65万亿美元。如果拜登政府想要继续维持高福利来拉拢选票，这一数据无疑还会继续攀升。而这还没有计算美国企业和个人的债务以及违约等数据。利率的上升势必增加企业成本，增加整体经济运行负担。伴随着债务规模的逐步扩大、叠加利率持续高位运行，美国政府要还的债务也会越来越多，从而使得美国财政的灵活性和持续性不断地被削弱。

高利率下的挣扎

高利率是把双刃剑，在打压通货膨胀的同时，还会伤害经济活力。2023年年初，美国硅谷银行、签名银行、第一共和国银行等相继倒闭。按照资产总规模来算，仅上述3家银行的总资产规模就接近5500亿美元，远超2008年美国金融风暴时25家倒闭银行的资产总和。高利率让美国所付出的沉重代价，由此可见一斑。2008年自美国蔓延至全球的金融风暴，也与美国加息有关。表面上看起来，那场金融风暴是次贷危机的结果，但是，我们却不能忽略的一个重要事实是，2004年6月至2006年7月，美国连续进行了17次加息，把基准利率拉高到5.25%，从而为2008年的次贷危机埋下了伏笔，以至于到了2007年8月时，美国的“次贷危机”开始出现。

而今年美国的这一波高强度加息，所造成的严重后果会不会甚于2008年，尚不明确，但也不排除。

美国这一波加息的目的，主要是遏制通货膨胀。虽然这一目的短暂地取得了成效，但是，伴随着OPEC+的石油减产、俄乌冲突的持续以及美西方的所谓“去中国化”政策，美国可能面临着两大问题：或者，加息前的通货膨胀会死灰复燃；或者，经济出现滞涨。截至2023年7月，美国此前一段时间内的超额居民储蓄已回落至810亿美元，而且，至今年第三季度，这些超额储蓄或将被耗尽，因为在这一储蓄人群中，年收入低于5万美元者，已经大部分在今年7月就过上了“月光族”的生活；年收入在5万-10万者也有65%的人出现了同样的问题。对于明年将全力以赴地投入竞选连任的美国总统拜登来说，俄乌冲突、通货膨胀、经济滞胀这些问题，都是其被死对头特朗普打压的重点。

就美国经济而言，美国不断借新债也好，美国的高利率和企业高成本也好，都需要得到中国的支持，美国既希望中国维持美债旧债并增加美债新债，又需要中国的廉价商品和服务，尤其是全产业链的支持。对于拜登而言，为了成功连任，一方面需要打“中国牌”——说中国坏话、打压中国科技和中资企业；另一方面又必须争取中国对美经济的支持。

与此同时，美国的关税制裁、科技打压以及持续加息等，也在一定程度上压制了我国经济的发展。过去三十年，每次面对经济下行以及全球危机时，我国经济主要是依靠出口以及房地产两大支柱产业，成功实现闯关。而今，美国继续实施特朗普时期的对华关税，阻碍了对美出口；中美银行利差的严重倒挂，市场从中国抽走了资金；美国遏制中国的一系列措施，影响了中国科技、制造业等部分产业的发展。再加上我国房地产市场的不景气、新冠疫情对经济增长的滞后负面影响等，导致经济增长一度出现乏力迹象。

显然，我国经济已经融入国际大环境、大体系、大背景之中，经济发展需要一个稳定的国际环境。无论短期还是长远，中美互有需要，难以脱钩，一个改善的中美关系将有利于中美双方的发展。

“竞合”是中美关系未来的主轴

有人说，现在如此紧张的中美关系，如同冷战时期的苏美关系。我却不这么认为。在我看来，中美关系和苏美关系有着本质上的区别。中美之间在经济上高度融合，在其他很多领域也互相依赖。尽管近几年美国尝试将产业链转移出中国，转移至越南、印度和印度尼西亚等国，但是，这些国家不论是在产业链完整、市场规模，或是工人素质方面，都是无法与中国匹敌的。这就决定了这些国家短期内无法取代中国；长远来看，美国也难以依赖这些国家与中国脱钩断链。中美继续合作才是最佳选择。

美国一些人认为，当年为了遏制苏联，美国把中国纳入其经济体系之中，以致中国发展了却对美国构成了“威胁”。因此，这部分人感到美国吃亏上当了。这种观点的错误之处在于，既忽视了中国自我发展的必然趋势，也忽略了中国的发展对美国和世界经济所做出的重要贡献，更是误判和夸大了中国经济发展对于未来世界的负面影响——他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误以为中国会像美国那样“强而必霸”。中美之间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互相合作、发展共赢，才是最有利于中美两国和最有利于整个世界的重要关系。

中美关系的历史、现在和未来，都决定了中美关系的深度融合和密不可分。中美之间已经发展到了管理学上的“竞合”阶段。中美之间会有美国对华的遏制与打压，但是，又会时不时地出现缓和与合作。同时，中美之间这种既竞争又合作的博弈，也将注定是一个持久战。总而言之，中美关系正在告别过去，翻开新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