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位独享诺贝尔经济学奖女性得主出现，她的研究揭示了性别与收入差距的关系

摘要：2023年度诺贝尔经济学奖由克劳迪娅·戈尔丁获得。

10月9日，2023年度诺贝尔奖的最后一个奖项——经济学奖最终揭晓，来自哈佛大学经济系的克劳迪娅·戈尔丁教授摘得桂冠，以表彰她“增进了我们对女性劳动力市场结果的理解”。

诺贝尔经济学奖最早可追溯到1968年，是全球历史最悠久、最负盛名的经济学奖项之一。自1969年至2023年，诺贝尔经济学奖共颁发55次，诞生93名获奖者，其中，女性经济学家为3名，分别为2009年的埃莉诺·奥斯特罗姆、2019年的埃丝特·迪弗洛和今年的克劳迪娅·戈尔丁。

此次克劳迪娅·戈尔丁获得诺贝尔经济学奖，也是首次有女性经济学家单独一人包揽诺贝尔经济学奖，同时也打破了过去几年多人共同获奖的情况。诺贝尔经济学奖花落性别与劳动力经济学领域，体现出了诺贝尔奖的何种考虑？又表现出经济学研究怎样的发展趋势？

哈佛经济系第一位女性终身教授

虽然诺贝尔经济学奖鲜少关注性别经济学领域，但戈尔丁获奖并不算“爆冷”。实际上，克劳迪娅·戈尔丁在性别经济学和劳动经济学领域都久负盛名。

克劳迪娅·戈尔丁1946年出生于美国纽约州纽约市，1972年获美国伊利诺伊州芝加哥大学博士学位，上世纪90年代进入哈佛大学，后成为哈佛大学经济系历史上第一位女性终身教授。现年77岁的戈尔丁曾担任过美国经济史学会会长、美国经济学联合会副会长、美国经济学协会主席，先后当选过美国文理科学院院士和美国国家科学院院士。

克劳迪娅·戈尔丁与其丈夫劳伦斯·卡茨都在哈佛大学经济系任教，都从事劳动经济学相关研究。但戈尔丁更加有名，她最为人所知的是对美国经济中女性的历史研究。复旦大学经济学院教授王永钦表示，克劳迪娅·戈尔丁是这方面研究最早、研究最深的学者。

哈佛大学官网简介显示，克劳迪娅·戈尔丁是一位经济历史学家和劳动经济学家，她的研究包括女性劳动力、收入性别差距、收入不平等、技术变革、教育和移民。她在该领域最具影响力的论文涉及女性追求事业和家庭的历史、高等教育中的男女同校、“避孕药”对女性事业和婚姻决策的影响、女性婚后姓氏作为社会指标、女性现在占大学生多数的原因以及女性就业的新生命周期。

在获得诺贝尔经济学奖之前，克劳迪娅·戈尔丁曾“因对劳动经济学的贡献，尤其是对女性和性别收入差距的分析”荣获2020年科睿唯安“引文桂冠奖”。该奖项因多位入选者都获得了诺贝尔奖，所以也被称为“诺奖风向标”。

诺贝尔官网截图

揭示女性劳动力市场的经济学

克劳迪娅·戈尔丁此次获奖，主要归功于其在性别经济学方面的研究。

诺贝尔官网介绍，克劳迪娅·戈尔丁的研究首次全面地描述了几个世纪以来妇女的收入和劳动力市场参与情况，并揭示了性别差距的影响因素。

“我们通常认为，性别差距和经济发展是有关系的，但是克劳迪娅·戈尔丁教授的研究结果证明，这种印象并不是真实的。”经济学家兰迪·亚尔马松在诺奖公布现场表示，戈尔丁的研究表明，经济的增长并不总是能改变女性的就业市场状态。她通过收集美国社会200多年间的数据，来回溯美国收入和就业率的性别差异如何变化。

戈尔丁认为，在整体时间轴上，女性在劳动力市场的参与率并没有形成上升趋势，而是形成了一条U形发展的曲线。随着十九世纪初，人类社会从农业社会向工业社会的过渡，已婚妇女的劳动参与程度有所下降，但随着二十世纪初服务业的发展，女性的劳动参与程度又开始增加。戈尔丁将这种模式解释为结构性变化和妇女对家庭责任社会规范不断演变的结果。

从收入角度看，尽管二十世纪实现了现代化、经济增长和女性就业比例不断上升，但很长一段时间内，女性和男性之间的收入差距几乎没有缩小。戈尔丁认为，历史上出现这种现象的部分原因是因为女性在相对年轻时，做出了影响一生的教育、职业决策。年轻女性的教育、职业期望通常会受长辈的经历影响，比如如果她们的母亲直到孩子长大后才回去工作，那么她们的职业发展也会变慢。

而且戈尔丁的研究表明，在现代社会，前述的教育和职业选择差异影响因素正在减弱，当前收入差异的大部分出现在同一职业的女性之间，而且主要是随着第一个孩子的出生而出现的。

“了解女性在劳动中的角色对社会很重要。得益于克劳迪娅·戈尔丁的开创性研究，我们现在对潜在因素以及未来可能需要解决的障碍有了更多了解。”经济科学奖委员会主席雅各布·斯文森说道。

10月9日，瑞典斯德哥尔摩2023年诺贝尔经济学奖公布现场。 新华社发

首位独享诺贝尔经济学奖女性得主

实际上，克劳迪娅·戈尔丁的研究领域正代表了当今国际社会的关注热点。尽管在今日，全球性别差距仍然存在。兰迪·亚尔马松给出数据，全球男性参与工作的比例在80%，而女性工作的比例在50%，在OECD国家中，女性的收入比男性低了13%，女性也更容易触及职场天花板。

在此背景下，有关性别的各方面研究正在进入主流学界的视野。王永钦表示，关于性别的研究已经成为现代经济学一个重要的研究领域，美国顶尖大学中经济系里几乎都有研究性别问题的学者。

戈尔丁的研究并没有试图为如何解决性别差距找答案，而是通过分析过往性别差距变化趋势和形成原因，给人们以启迪。“戈尔丁教授领衔开创的女性视角的劳动经济学是非常重要的。这个领域的研究告诉我们，如果给女性更加平等的社会地位，给女性更多的权力，家庭、企业和社会往往会变得更好，这是一个非常令人振奋的结果。”王永钦说。

同时，戈尔丁成为首位独享诺贝尔经济学奖的女性得主，又极具标志性意义。王永钦介绍，戈尔丁许多劳动经济学研究都是和丈夫劳伦斯·卡茨一同完成的，很遗憾今年卡茨没有获奖，可能从官方角度考量，也许是为了更加凸显女性角色的力量。

值得一提的是，戈尔丁去年刚刚发布了新作《事业还是家庭？女性追求平等的百年旅程》。这本书是戈尔丁近年研究的浓缩版。该书依据美国社会不同发展阶段，将20世纪初至今受过大学教育的女性群体分成了5组不同的家庭—事业平衡模式，通过跟踪不同代际女性群体的经历，戈尔丁追溯了美国经济社会发展过程中性别平等的演变过程，同样引人深思。

诺贝尔经济学奖正与现实越走越近

诺贝尔经济学奖自1969年设立，虽然经济学奖在诺贝尔各类奖项中算“年轻之辈”，但成立50余年，诺贝尔经济学奖不仅推动了西方经济学的快速发展，也成就了自身价值，成为西方经济学界的最高奖项。许多经济学界的重要研究成果，尤其是对现实社会有着积极意义的研究，都被纳入诺贝尔奖的框架。

近年来，诺贝尔经济学奖越来越多地突显研究的应用价值，一改早期奖项偏重理论研究的传统。纵观近几年的获奖者，许多并非是在经济学理论方面做出重要贡献，而是是因影响力巨大、研究应用价值较高，而获得了诺贝尔奖的肯定，例如2019年消除贫困研究获奖，2021年劳动经济学研究获奖等。

换句话说，诺贝尔经济学奖正在变得更接地气。早年的诺贝尔经济学奖更偏理论，许多研究需要时间才能验证正确与否，而从近些年的诺贝尔经济学奖可以看出，诺奖不仅越来越注重应用价值，而且研究多与实证方法紧密相连。

诺奖的变化，也反映了当前经济学学术研究的风向变化。王永钦表示，现在的经济学研究与现实问题、政策关系非常紧密，大部分都是和现实高度相关的问题，对现实社会具有很高的指导意义。

附过去五年诺贝尔奖获奖者名单和成就：

2022年诺贝尔经济学奖授予了美联储前主席本·伯南克、芝加哥大学布斯商学院教授道格拉斯·戴蒙德和华盛顿大学奥林商学院教授菲利普·迪布维格，以表彰他们对于银行与金融危机研究领域的突出贡献。2022年，全球经济增速放缓，欧美经济“硬着陆”担忧加剧。这三位获奖者的分析研究对于规范金融市场和应对金融危机具有非常重要的现实意义，对于目前货币政策框架的完善，及理解金融体系的放大功能与系统性金融风险的防范也具有重要的理论价值。

2021年诺贝尔经济学奖一半授予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教授戴维·卡德，“以表彰他对劳动经济学的经验性贡献”，另一半联合授予麻省理工学院教授约书亚·D·安格里斯特和斯坦福大学教授奎多·W·因本斯，“以表彰他们对因果关系分析的方法学贡献”。这三位获奖者的研究对劳动经济学和教育经济学有着广泛的影响，对全球经济发展的热点问题，诸如劳动力市场的改革、最低工资标准的调整、教育公平等具有重要的借鉴意义。

2020年诺贝尔经济学奖授予了一对斯坦福大学的经济学家师生——保罗·R·米尔格罗姆和罗伯特·B·威尔逊获奖，以表彰他们在博弈论拍卖理论领域中所做的杰出研究。这对师生研究了拍卖的运作方式，还将其理论转化为实践，并为难以通过传统方式销售的商品和服务创建了新的拍卖形式，使世界各地的卖家、买家和纳税人受益。

2019年诺贝尔经济学奖授予了来自麻省理工学院阿比吉特·巴纳吉、埃丝特·迪弗洛和哈佛教授迈克尔·克雷默，以表彰他们在“减轻全球贫困方面提出的实验性方法”。其中，埃丝特•迪弗洛是诺贝尔经济学家最年轻的得主，2019年获奖时为46岁，她与巴纳吉是一对夫妻，他们共同出版的《好的经济学》一书也在获奖后迅速火爆。

2018年诺贝尔经济学奖授予了斯坦福大学教授保罗·罗默和耶鲁大学教授威廉·诺德豪斯，以表彰他们将气候变化和科技创新融入长期的宏观经济研究。当年正值诺贝尔经济学奖的50周年，而诺贝尔经济学奖却把奖颁给了当时较为冷门的学科，气候变化、科技创新与经济增长的关系，充分体现出了诺贝尔经济学奖对于可持续发展的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