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风险’听起来很谨慎，但真与中国有关吗？”

参考消息网9月22日报道 世界报业辛迪加网站9月19日刊发题为《保护主义引燃地缘政治之火》的文章，作者为世界银行前首席经济学家、耶鲁大学经济学教授皮妮洛皮·库亚努·戈德伯格。全文摘编如下：

令人费解的是，许多著名经济学家谴责美国前总统唐纳德·特朗普的政府实施的关税是减少福利的保护主义，却赞同乔·拜登政府采取更极端的措施让生产企业回归本土或外包到友岸以及与中国“脱钩”。

2018年3月，美国芝加哥大学对经济学家所做调查的结果显示，100%的受访者反对美国新征关税；但后来在2022年1月被问到时，绝大部分受访者对全球供应链持怀疑态度。只有两名受访者不同意这样的观点——对外国输入品的依赖使美国工业企业容易受供应链中断的不利影响。

另一位不同意的是哈佛大学教授达尼·罗德里克。他最近评论说，地缘政治的影响可比卷土重来的保护主义的影响要严重得多。他提出了一个重要观点：尽管如此，大家必须记住，保护主义是导致今日地缘政治关系紧张不断升级的主要催化剂。

特朗普的关税既逆转了贸易自由化的长期趋势，又因为对美国消费者和使用从中国进口中间输入品的美国企业来说提高了物价，而令美国经济蒙受实实在在的损失。但特朗普的政策对全球贸易整体影响不大。尽管美中贸易不出所料地下降，但其他许多国家的出口——对美出口和对世界其他地方的出口——都增加了。贸易流量只是进行了重新分配，并没有减少。

但是，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将国际贸易视为“零和”博弈，人们对国际贸易有益的信念就遭受打击。特朗普政府力推的说法是，美国许多长期存在的经济问题是因为对华贸易。

俄罗斯入侵乌克兰——这是最后一根稻草。对地缘政治风险和国家安全的担忧凸显出来，不仅助长了保护主义呼声，而且也助长了更广泛的“脱钩”呼声。

同样，很容易将一场新冷战的出现归咎于俄罗斯的入侵。但是，如果没有近年来重新抬头的贸易保护主义和对供应链韧性的呼吁，我们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吗？那些削弱对国际合作的信念和助长贸易是“零和”博弈说法的政策和战略目标，为今天的经济战创造了一些前提条件。

尽管是在特朗普当选总统前后，贸易才开始被认为是“零和”博弈，但现在，国家福祉也在被这些术语框定。这个问题不再仅仅涉及关税和贸易。只有当这些措施可以用来阻止中国发展其技术能力时，它们才重要。我们被告知，现在的首要担忧是“去风险”和国家安全，而不是美国维持经济主导地位的愿望。

但这样找理由是有问题的。考虑一下“去风险”。这听起来很谨慎，但真与中国有关吗？全球最先进的半导体生产集中于一家公司——台积电，这无疑意味着，假如该公司遭受某种冲击，生产和供应就有中断的高风险。但这样的冲击未必是来自中国大陆的进攻；它也可能以健康危机、自然灾害甚至人事问题等形式出现。根本问题并不是中国，而是市场高度集中。如果这家公司总部设在美国，同样的风险仍然会很突出。

特朗普最近誓言，如果再次当选美国总统，他要实施大量新关税。国际社会纷纷谴责这种政策。但现在关税不如以前那么重要了，因为损害已经造成了。

我们生活在一个新的时代。正如笔者以前在一篇评论中所指出的，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前那段时期的情况与最近美国贸易和外交政策方面的情况存在着诡异的相似之处。保护主义是一个问题。保护主义之所以成为问题，不仅因为它对贸易的影响，而且因为它对国际关系和地缘政治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