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老年收割机”背后是情感空洞直播

李一能

近日，拥有1200多万粉丝的网红“秀才”因涉嫌税收违法被封号，让“中老年收割机”这一新名词引发社会关注。

“秀才”何许人也？许多年轻人对他可能并不熟悉，但他在中老年短视频用户群体中可谓大名鼎鼎。这名39岁的网红是安徽省亳州市蒙城县人，拍摄的短视频基本上就几个套路：身着po l o衫或西装，梳着精致的发型，假装不经意看镜头，然后“羞涩一笑”，或是唱着歌向镜头走来，仿佛和屏幕前拿着手机的人在路上偶遇、对视，之后捂嘴、挑眉、撩发，几个动作一气呵成，最后开始对口型演唱情歌：“爱你不是我的错，是你太美惹的祸。”

就是这样一套土气操作，对广大村镇中老年妇女的“杀伤力”却大到惊人。在他的1200多万粉丝中，大部分是中老年妇女，追星的疯狂程度丝毫不输给小辈，视频评论中充满了炙热表白。有一名72岁阿婆为见他一面，带着土特产从吉林坐火车到亳州“奔现”；有大妈一掷千金为他的直播疯狂刷礼物；今年8月，“秀才”与女网红“一笑倾城”连麦PK，吸引了上千万人观看，大爷大妈们深情表白刷屏，送出的各种礼物几乎没有中断过。

可能有许多人会觉得，发生这样的事情太过荒谬，但若仔细思考，会发现其背后原因令人深思。首先，“秀才”“一笑倾城”这样的“中老年收割机”，长相直击大爷大妈的审美痛点，被网友称作“低配版”的蔡国庆、杨钰莹，而这些都是老人们年轻时的偶像；其次，他们的短视频非常贴近老人的生活，以农村、小镇日常为主；最重要的，是他们在视频、直播中面带灿烂笑容，语气神情极尽温柔、亲切、耐心。

“中老年收割机”大行其道，本质上体现了老年人群体的孤独和情感空虚。他们的孩子早已成家立业，陪伴父母的时间越来越少，老人想找人说说话、拉拉家常，却发现很难再找到“听众”。就像是在许多保健品骗局中，有的老人明知道被骗，也愿意往圈套里钻，就因为业务员比自己的儿女要亲切耐心得多。在“秀才”视频评论中，许多老人其实是在分享、倾诉，写下自己生活中的细小琐事，满心欢喜地期待着留言会被看到、被回复。被关注、被重视、被需要、被赞美，才是当下老人们极度缺乏的“养料”。

当下，老年人已经逐渐成为短视频、直播平台的主要用户群体之一。《2022年中国短视频直播电商发展洞察》显示，在抖音、快手平台观看直播的人群中，51岁以上用户占比18.9%，有近三成月度线上消费能力在2000元以上。中老年人在日常生活中观看直播，线上付费金额也一步步提高，娱乐需求和消费需求在短视频和直播平台上快速释放，因此大量出现瞄准“银发市场”并投其所好的网红，也就不足为奇。

老人看视频打发时间本身无可厚非，但凡事不可过度。对所谓网红一见钟情、一掷千金，沉迷于虚幻的情感之中不可自拔，更是不可取。整个社会特别是短视频平台，都不应该助长此风。而对于子女们而言，在为“秀才”被封拍手叫好的同时，也需要思考一下：父母长辈们精神上出现情感空洞怎么办？若这一需求没有得到满足，没了“秀才”，早晚还会有“进士”“状元”等网红粉墨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