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后”非遗传承人吕雅婷创新釉料获国家专利景德镇

    ■ 董文

    海归留学生、非遗传承人、品牌创始人、公司董事长、企业家……“90后”女孩吕雅婷身上有多个标签。与其他制瓷人不同，她更像个多面手。

    吕雅婷出身于陶瓷世家，从小就被景德镇陶瓷艺术熏陶，耳濡目染间对陶瓷艺术产生了浓烈的兴趣，再加上系统的学习，她成为一名“青年工匠”；多年海外求学经历让她具备了更广阔的视野，也为她掌舵企业、打造陶瓷品牌积淀了坚实基础。

    如今，吕雅婷又增添了一个新标签——抖音电商创作者。通过短视频，她分享自己学习制作玲珑瓷的故事，展示传统玲珑瓷技艺，推广玲珑瓷创新产品。她说：“我希望借助平台力量，提高景德镇产业瓷和手工艺瓷的影响力，为景德镇国家陶瓷文化传承创新试验区建设做出积极贡献，让更多人了解景德镇玲珑瓷工艺，让玲珑瓷这项传统技艺焕发光彩。”

    世代传承玲珑心，百折不挠成非遗

    吕雅婷家世世代代都以制瓷、烧瓷、卖瓷为生，最早可以追溯到她父亲的太爷爷那一辈，到吕雅婷这一辈，已经传承到第五代。“以前的景德镇陶瓷行业，有人专门制瓷，有人专门烧瓷。我父亲的太爷爷是当时为数不多的‘烧做两行’的人之一。从那时起，我们家就对玲珑瓷颇有研究。”吕雅婷说。

    玲珑瓷与颜色釉、粉彩、青花陶瓷工艺同属景德镇四大传统名瓷，但它的名气似乎没那么大。“从古至今，玲珑瓷成品很少，传承下来的更少，在博物馆里也几乎看不到玲珑瓷藏品，因为玲珑瓷的工艺难度系数很高。”吕雅婷说。

    “浑身是孔却滴水不漏”是对玲珑瓷器的形象描述。玲珑瓷采用的是破坏性工艺，要先在完整的瓷器上镂刻出小洞，再填釉、绘画、烧制，制作难度极大。也正因此，玲珑瓷工艺已经传承数百年，却始终难以“发扬光大”。直到二十世纪五十年代，玲珑瓷才真正大规模走向市场，景德镇当时瓷厂中的光明瓷厂，就生产了大量用于出口的青花玲珑瓷器。以前的玲珑瓷很单一，没有后来这么多形状。但这种集高超的烧造技艺和精湛的雕刻艺术于一身的瓷器，深受外国消费者喜爱。

    到了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中后期，景德镇国有瓷厂陆续解体，玲珑瓷技艺面临失传。父亲吕森林不忍传承了千年的青花玲珑技艺沉寂下去，便决意将复兴青花玲珑技艺的重任扛上肩头，这也让吕雅婷在父亲忙碌的身影中第一次深刻地领悟了“担当”的含义。

    “我父亲找到不少国有瓷厂的青花玲珑瓷制作师傅，做起了青花玲珑工坊。当时，他把家庭式作坊转移到红星瓷厂，后来又搬到宇宙瓷厂，也就是如今的陶溪川陶瓷文化创意园。”吕雅婷说，父亲当时在宇宙瓷厂有7个制瓷车间。再后来，父亲慢慢有了品牌意识，便注册了富玉商标，正式成立景德镇富玉青花玲珑陶瓷有限公司，开始规划企业化发展之路。

    创新釉料，申请国家专利

    2014年，21岁的吕雅婷从海外留学回国，开始进入公司工作。尽管在海外学的是国际商务专业，但出生在陶瓷世家，吕雅婷从小就耳濡目染，从父亲那里学到许多关于陶瓷的知识。这也成为她后来系统学习玲珑瓷的重要基础。

    “我曾经问过父亲，为什么要给公司起名‘富玉’，父亲说景德镇陶瓷自古就是富贵的象征，也是中国文化的传承。瓷器从唐代开始就被称为假玉器，象征着至高无上的品质。我们做的玲珑瓷，无论是外层的透明釉色，还是玲珑釉色，都给人一种晶莹剔透近乎玉质的感觉，所以就用了‘玉’字，富玉也就由此而来了。”

    不过，只有真正开始系统学习玲珑瓷制作，吕雅婷才对父亲的话有了更深的理解。“接手公司后我才慢慢意识到，管理一家陶瓷企业并不是只要管好团队就可以了，必须对这个行业有全面了解。无论是陶瓷历史、陶瓷工艺，还是陶瓷技术，包括它的用户群体和使用场景等，都要做到心中有数。因为富玉不仅是一家实体企业，也同样是文化产业。”

    学习制作玲珑瓷，要先从研究泥料开始，然后是拉坯、雕刻、釉料配方、填釉……尤其是雕刻和釉料，是重中之重。“雕刻就是要破坏坯体，再用釉料填进去，而釉料配方也有严格要求。”吕雅婷说，坯体制作好后，再经过1300多摄氏度高温烧制，烧制好的玲珑瓷呈现出半透明状。“玲珑釉色白里泛青，很通透，非常均匀，也没有裂痕和杂质，就像玉一样。”

    真正好品相的景德镇玲珑瓷，泥、釉、料都有严格配比，“配比不好就做不出成功的玲珑瓷”。好在吕雅婷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她的家族就掌握着玲珑釉的配方，并传给了她。实际上，跟着老师傅学习玲珑瓷技艺的过程，难言有趣，甚至有些枯燥。“每天都要想配方，还要去找各种原材料，进行无数次的实验，这是一个非常漫长的过程。”吕雅婷说。

    但吕雅婷还是坚持了下来。她逐渐掌握了每一项制作日用玲珑瓷的半手工生产步骤，以及传统陶瓷的纯手工制瓷技艺。就像吕雅婷所说的，只有让自己越来越懂陶瓷，越来越了解陶瓷，才有可能管理好一家陶瓷企业。而在学习传统玲珑瓷技艺的过程中，吕雅婷也对玲珑釉和面釉的核心配方进行了创新，并申请了关于釉料的国家发明专利，其中一项，她取名为“翡翠微晶玲珑釉”。

    做符合当下年轻人审美趣味的产品

    打开富玉陶瓷的官方抖音账号和店铺或吕雅婷的个人账号，都能看到各种精美的传统青花玲珑瓷和五彩玲珑瓷。但更多的玲珑瓷，却与大众的认知不太一样。

    可以边喝茶边旋转的陀螺杯、不用担心打翻的不倒杯，还有纯色简约的马克杯、精致咖啡杯、情侣对杯……这些都是吕雅婷接手公司后，对产品进行的大胆创新。吕雅婷介绍，她把公司产品分为日用瓷、创新瓷、摆件、传统器四个大类，针对每一类产品，都进行了创新。“比如对日用瓷，我们对釉料进行改革升级，让它变得更透更接近玉质，玲珑眼的形式也更加多样。”

    更大胆的创新，体现在创新瓷和摆件上。刚接手公司没几年，吕雅婷就做了个决定，要与咨询设计公司洛可可合作。“身为年轻人，虽然对陶瓷有情结，但我也不想局限于此，在产品方面想做一些突破，做一款符合当下年轻人趣味的产品。”她说。

    尽管把设计图稿拿给老师傅看时，他们的第一反应是反对，但吕雅婷还是顶着压力继续推进合作。她带着团队花了一年半时间，才把所有难点解决。就这样，古老与新兴碰撞的产物——陀螺杯诞生了。

    一方面，“传统的景德镇陶瓷更多地追求工艺难度，对匠人来说，越复杂越能体现产品的价值。但对年轻人来说，陶瓷最基础的功能是使用性，在使用性之外，还希望给它增加趣味性和功能性。”吕雅婷说。另一方面，创新玲珑瓷使用的依然是青花玲珑工艺，“我们追求创新，但传统也没有丢”。

    有了第一次的尝试，吕雅婷继续对产品进行创新，将富玉陶瓷从以日用瓷为主，向全品类玲珑瓷拓展。“我一直觉得玲珑瓷非常可惜，因为了解它的人很少。我也希望让大家看到玲珑瓷更多的表现形式，而不仅仅是作为日用陶瓷的属性。”吕雅婷说，她觉得自己有一个使命：让玲珑瓷以更加丰富的面貌走向大众。

    带着这个想法，吕雅婷打造出了符合年轻人审美趣味的“weno”产品系列，并创立了富玉陶瓷的衍生手工器品牌“富玉窑”，新中式生活摆件美学品牌“富玉呈祥”。吕雅婷想通过这些子品牌，做出以前从没有过的玲珑瓷产品。

    2019年，刚满26岁的吕雅婷，被评为景德镇市玲珑釉配置技艺的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代表性传承人。“我们的仿古玲珑瓷可以结合粉彩、青花，做出传统的感觉，和其他地方不同的是，我们还保留玲珑工艺。”吕雅婷说，喜欢粉彩、青花的人，就可以通过这样的仿古玲珑瓷了解玲珑工艺。至于打造其他系列产品，吕雅婷的想法就更加明确，希望年轻人通过一个小小的器皿，认识并了解玲珑瓷。

    不过，创新在初始阶段一定是不容易的。吕雅婷说，最开始，打造富玉窑完全是她的个人爱好，“一套玲珑餐具，大大小小的都有，大家可能觉得玲珑瓷不属于高端范畴，每天都在用。我就很不服输，一定要做出高端的玲珑器。”吕雅婷说。因此，尽管当时是“日用瓷生产线在养着研发团队”，她也没想过放弃研究。

    回头看，吕雅婷很庆幸自己当初的坚持。“产品反馈都很好，而且不仅年轻群体接受，一些上了年纪的人，看到陀螺杯、转转杯也是眼前一亮。”吕雅婷说。

    短视频和直播成新的展示舞台

    如今，除了制瓷工厂，富玉陶瓷在景德镇开了7家店。吕雅婷介绍：“马上会扩张到9家，我们希望更多人在景德镇的各个区域都能感受到玲珑瓷的魅力。”不仅如此，吕雅婷开始和全国各地的加盟经销商开展合作。近年来，公司代理商数量呈爆发式增长。

    从2019年起，通过短视频和直播，吕雅婷与粉丝分享玲珑瓷的制瓷技艺。“短视频可以让大家更全面地看到一款产品，如果只是图片展示，没办法展示出玲珑瓷的趣味性。而且短视频没有空间障碍和语言障碍，只要被内容吸引就会看下去，被打动后就愿意买单。”吕雅婷介绍，以前线下渠道占比达到80%，“游客只有到了景德镇，逛到了陶溪川，恰巧走进了富玉这家店铺，才有可能买单”，但线上就完全不一样。线上是线下的放大版本，消费者不需要来到景德镇，或走进店铺。通过短视频的形式，可以让更多的合作渠道看到。

    在直播方面，吕雅婷采取店铺自播和与头部主播合作的方式。“现在我们已经建立了专门的团队，发力短视频和直播营销。”吕雅婷说，她计划把个人账号和官方账号分开，各有侧重，开展运营。几年的短视频和直播营销，也取得了不错的成果。在富玉陶瓷抖音店铺，尽管许多玲珑瓷产品的单价不低，但店铺销量已经超过10万件，得到万千用户的认可。

    2020年10月，抖音电商“看见手艺计划”在景德镇开启。三年间，抖音电商已成为传统工艺发展的新舞台。统计数据显示，2021年，抖音电商助力平台上非遗传承人带货成交额年增15倍；2022年，平台上的非遗传承人数量年增34%，“看见手艺计划”带动抖音电商平台非遗好物销量同比提升668%；2023年，抖音电商平台上非遗传承人带货成交额同比增长194%，成交额超过百万元的非遗传承人数量同比增长57%。（数据来源：2021年《抖音非遗数据报告》《2022抖音非遗数据报告》《2023抖音电商助力非遗发展数据报告》）

    在近期举办的抖音电商“焕新非遗”发布会暨非遗产业带扶持专项景德镇站启动仪式上，吕雅婷也作为非遗传承人分享了她坚守非遗、大胆创新的故事。“抖音电商是我们未来布局重要的场景，依托这个平台拓宽营销渠道，展示玲珑瓷技艺，是我未来想做的事。”吕雅婷说，“景德镇自古以来就是能工巧匠的聚集之地，对每项景德镇瓷的传统技艺，都需要有敬畏之心。希望让大家看到玲珑瓷全面的展现形式，让玲珑瓷这项技艺焕发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