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免职的宝宝树CFO徐翀手持长剑攻入办公室,而后将自己反锁三天。与此同时,徐翀实名举报宝宝树董事(当时主要股东代表的陈启宇及王怀南)为保证宝宝树IPO成功,请求徐翀以个人借款名义“出资填坑”。
徐翀用武侠片的形式上演了一出商战片,更引出了“妖股孵化机”尚乘集团背后的复星系郭广昌、巨人系史玉柱、泛海系卢志强、苏宁系张近东、香港李嘉诚等大佬的隐秘过往。
再陷造假门
当年,宝宝树高歌猛进的节奏和复星系的推进步伐十分和谐。
2016年,复星领投宝宝树30亿D轮融资。2016年到2018年,宝宝树营业收入和毛利迅速攀升:营收分别为5.1亿、7.3亿、7.6亿,毛利分别为2.704亿、4.611亿、5.995亿。
2018年,宝宝树敲钟上市,没过几个月,股价登上最高点。此后,聚美优品等投资人解禁期一过纷纷减持,滨江集团更是完全退出,抛压之下宝宝树股价下滑不止。但在多方减持、宝宝树股价下跌之下,复星系却一反常态地多次增持,甚至成为“摄政王”。
在掠夺宝宝树股权的时候,复星也开始扶持“自己人”。
早在2018年,复星就安插了复星全球合伙人、复星国际副总裁高敏担任宝宝树非执行董事。
2019年10月,复星取代创始人王怀南,正式坐上第一大股东的宝座,成功夺权。
复星夺权后不久,创始人辞去行政总裁职位,复星系高管钱顺江等被扶持上位,而此次曝出复星结构单(拟上市企业靠虚假订单来扩大上市发行规模的行为)秘密的徐翀,正是因为自身职位被复星系高晓光取代所致。
复星系步步为营之际,宝宝树却步步危机、沦为仙股。被复星系把控的宝宝树基本面急转之下,其营收和净利润规模逐渐萎缩。2018年,宝宝树营业收入尚有7.6亿,次年营收下滑至3.568亿,之后是2.12亿、2.82亿,而宝宝树的净利润也从2018年的6亿逐渐下滑至2.23亿、9648万……
眼见宝宝树业绩大跳水,散户也纷纷出走,股价一度跌至0.17港元,离复星系2019年2港元/股的增持成本相距甚远。宝宝树股价业绩双杀时,有媒体忍不住发文质问复星系为何总是看走眼?但相关媒体将文章发出后,宝宝树却矢口否认,声称文章内容系编撰。复星系到底是没看走眼,还是“故意”看走眼?
2015年到2021年,除2017年外,宝宝树的经营性所用现金净额均为负值,经营性现金流恶化,公司只能通过处置无形资产和金融资产获得现金流。
2016年2018年,宝宝树通过金融资产公允价值变动获得1.5亿、32.22亿、38.17亿;2019年到2021年通过处置无形资产获得10.77亿、6.44亿、16.66亿。诡异的是,2016年到2021年,宝宝树账上的无形资产和以公允价值计量且变动计入损益的金融资产的账面价值合计均不超过7亿,复星系又是如何通过腾挪无形资产和金融资产获得了数十亿现金流?
宝宝树的现金如何流动,恐怕只有“入蛀”的复星系知道。
华袍下的虱子
从入股到宝宝树踩点上市,上市后迅速增资夺权,复星系可谓是步步为营。
宝宝树上市就是复星系布局的关键时间点。
但如上文所言,宝宝树的现金流并不出色,更多是通过无形资产和金融资产支撑,这样的宝宝树该如何撑起一个华丽的市值?
徐翀给了我们答案。据徐翀透露:在宝宝树上市过程中,由于公司融资订单认购量不足,数名主要董事采取结构单扩大IPO发行规模。据悉其与投资机构尚乘国际市场有限公司约定,令其以7000万美金认购宝宝树上市发行订单,并承诺于上市发行当天,将全部7000万募集基金以委托理财形式“归还”AMTD。
为了掩盖结构单事实,上述陈启宇及王怀南二人向徐翀求助,希望以个人借款名义“出资填坑”。
徐翀爆出的问题不是个案,复星旗下多家公司,包括复星旅文、复宏汉霖等也利用结构单上市。而且天天财经发现,复星旅文、复宏汉霖、宝宝树赴港IPO时,背后都有尚乘国际的身影,在招股书中以联席账簿管理人、联席牵头经办人或主承销商等身份花样出现。
进一步细看复星旅文和宝宝树,二者同在2018年下半年在港股上市,并且都在上市后的四个月内股价不断上涨,之后在半年解禁期一过,股价迅速下滑。复宏汉霖上市后虽然破发,但在解禁期前后股价迅速飙升又迅速下跌,三者的股价走势很符合股东们“市值管理”的要求。
复星旅文、宝宝树、复宏汉霖和尚乘国际的关系不止于此。复宏汉霖在上市后更是将1.17亿美元的闲置募集资金存入尚乘国际开设的投资组合账户,要求尚乘国际进行投资管理。这和下文要提及的亿邦国际的手段如出一辙。
无独有偶,复星系潜入银行之时,也和尚诚数科有过关系。早在2015年初,复星系将民生银行A股股份清空,但在2016年的半年报上闪现民生银行股东名单里,持有2.22%的民生银行股份,并在2016年9月底进行减持。在复星系快进快出民生银行的过程中,与民生银行关系匪浅的中民投逐步渗透尚乘集团。中民投先是联合瓴睿资本合资成立了瓴睿金融控股有限公司,拿下了尚乘集团71.03%的控股股权,间接持有尚乘集团24.79%股权。而后,又在2016年2月派高管蔡志坚出任尚乘集团的董事会主席和首席执行官。
值得玩味的一个细节是,中民投总部所在的上海金外滩国际广场,距离郭广昌的复星国际仅500米。
除了“物理距离”十分近的复星系,还有史玉柱的巨人系、卢志强的泛海系、张近东的苏宁系等资本隐藏其中……据知情人士透露,一些股东虽然已经退出,但的确在遇到困难时通过中民投融到了资,续上了命。
港圈资本图鉴
徐翀彻底撕开虚假IPO的遮羞布,也把“亚洲最大的独立民营投行”尚乘国际再次推上了风口浪尖。
早在兴登堡研究针对亿邦国际的做空报告《一个伪装成比特币挖矿玩家的“骗局”》中指出,在亿邦国际于2020年6月上市后不到一周,它就直接向尚诚环球的控股股东借了4000万美元。亿邦国际在上市后不久,将承诺用于公司经营的资金投入到尚乘国际手中。做空报告表述中,尚乘国际虚假IPO已经是锤的不能再实锤了。但报告发出两年后,尚乘国际依旧活的很滋润。
谁在给尚乘国际撑腰?
尚乘集团成立于2003年,最初由李嘉诚名下的长江和记实业有限公司以及澳大利亚联邦银行共同成立。李嘉诚在2014年后逐渐淡出。虽然长江和记在2022年8月就大张旗鼓的发出声明:“持股不足4%,正洽谈出售”。
但李嘉诚对尚乘数科的影响真的完全消失了吗?李嘉诚的中环中心距离尚乘集团仅有200多米,和记大厦距离尚乘集团仅有800米左右。
尽管李嘉诚已经清仓退出尚乘数科,但李嘉诚仍未远离尚乘数科。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中民投背后资本系繁杂,能够和中民投一同持股尚乘数科的瓴睿资本也不容小觑。
《清流工作室》调查指出发现,瓴睿资本的股东,或为6个声名赫赫的富豪家族,包括香港王子沐家族、台湾辜显荣家族、香港张蓝生家族、澳门梁润昌家族、香港江胡葆琳家族以及加拿大瞿晓川家族。而在瓴睿资本收购尚乘集团后,恒基兆业李家杰,远东发展邱达昌家族,新鸿基李成煌家族,“红筹之父”梁伯韬、星空传媒创始人、“酒店大王”罗鹰石家族等富豪陆续加入了这个资本圈子。其中,邱达昌之孙、远东发展创始人邱华玮,加入尚乘国际董事局并担任董事局副主席。
曾经与尚乘有过合作的赵强直白的表示“我们比较看重这家公司在香港的人脉资源,这并非指与政府的合作,而是香港本地的财阀。此外,这种资源也不是为我们拉融资,而是帮我们跑跑关系,上下疏通。”
关系贯穿尚乘集团,而尚乘也通过关系开展承销。美图、美团、猫眼娱乐、同程艺龙的港股、美股招股书中,都曾出现过尚乘的身影;雷军的小米、同程艺龙、猫眼娱乐、美图董事长蔡文胜创办的隆领投资等内地资本,也曾作为尚乘股东的身份出现。雷军更是在尚乘帮助小米成功上市的同一年,与尚乘合资设立天星银行。
尚乘的背后,是光怪陆离的资本市场。
2022年7月15日,帮助众多公司上市的尚乘登上美股市场。从上市首日至同年8月2日,尚乘数科股价在13个交易日内较发行价一度暴涨超过300倍。
截止8月2日,尚乘数科总市值一度突破4727亿美元,市值超越腾讯、阿里巴巴、京东、拼多多等中概股。
尚乘数科一战成名,成为“史诗级妖股”。
尚乘背后复星系没有倒下,背后的港圈富豪也没倒下,妖股尚乘数科的妖火自然不会熄灭。
讽刺的是,徐翀爆出尚乘“结构单”的时候,尚乘催生了另一个史诗级妖股优品车。
优品车近日登陆纳斯达克,成为中概新能源换电第一股。上市首日,优品车股价一度升至75美元,较优品车6美元的发行价上涨了1150%,最终收盘价较发行价上涨619.7%。
而优品车的招股书中,也出现了尚乘的身影。资本不眠,尚乘不死,妖股代代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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